冯河

Jupiter(四)

4.


林长云带着吴亦凡来到一家隐秘的高级餐厅,整家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背景音乐似有似无地放着维瓦尔第。

金发碧眼的主厨亲自出来问候,林长云熟稔地和他交谈片刻,很快就order好了。

吴亦凡盯着他西装袖口的考究袖扣微微出神,等他放下菜单回过头来,才试探地问:“林总,我以为您还在国外。”

林长云笑着注视他,语气很温和:“一些不必要的行程压缩了,我这才赶回来。”

侍者送来红酒,吴亦凡端起酒杯看着晶莹的红色液体,突然想起曾经面对林长云闷头一杯干的情景,脸上一热——当时他为了抓住机会表现自己也是豁出去了。

对面的林长云也轻笑一声,无疑想到了同样的事。他举起酒杯和吴亦凡的杯子轻触,摇着头略感无奈地说:“真是个小朋友。”

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前菜撤下,主菜也已上桌。吴亦凡切开金黄的酥皮一看,这家店的惠灵顿果然做的不错,成色上佳的菲力呈现出粉红的光泽,牛排和酥皮中间填充着密实的蘑菇酱,切一块放入口中,牛肉、谷物和菌类的混合香气让人心生满足。林长云观察着他很享受的表情,忍俊不禁。

到甜品环节,两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。吴亦凡放下叉子,听到林长云的声音在对面响起,他叫自己,“亦凡。”

吴亦凡心口一震,抬起头来。

林长云的眼睛注视着自己,温柔又压迫:“自从咱们在楚氏第一次见面,我就对你印象很深。每多接触一次,我都更喜欢你几分,刚从比利时回来我特就别想见到你。你看,小朋友,我大概已经爱上你了。”

吴亦凡呆坐在原地,耳边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一般模糊不清。

林长云继续说着,“我知道你在加拿大出生,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,几年前母亲去世了你才回国。我听了之后实在心疼,你一个人在国内,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。”

吴亦凡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回了一些陈旧的片段:他和铁窗对面的爸爸说再见,他被妈妈抱上飞机,他在一个叔叔的帮助下拿到了新的出生证明,还有……他被病重的妈妈紧紧拉着手,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,“凡凡,你要快快乐乐地活着,过平凡的日子,忘掉那些事,千万不要回去……”

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确实出乎他的本意。他的灵魂仿佛被劈成两半,一半心神不属,另一半已经开始冷静地算计。既然林长云要谈感情,也不失为一条路,一条更加曲折险恶,但距离更近的捷径。

吴亦凡定了定神,直视着林长云的面容。他已经说完了,正微笑着注视自己。这目光里不掺假的温情和真挚让吴亦凡心里一慌,险些动摇。他最后还是呼一口气,开口说道:“您可以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吗?”

“当然。”林长云并不意外,“我尊重你的选择,但在这段时间里,你也要给我机会。”

他再次举起酒杯,向吴亦凡笑着示意,声音如同大提琴的低语:“节日快乐,小朋友。”

 

钟鸣作为司机跟随林长云多年,最近发现自家先生的生活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
每天早上林长云坐上车,都会让他先去某个公寓楼接上吴亦凡。两人在车里分享早餐和新闻轶事,气氛轻松愉快,完全不受外面车流滚滚的早高峰所干扰。林长云先把吴亦凡送到楚氏之后,才让钟鸣掉头去自家公司。起初吴亦凡还怕被人看见,要求在距离楚氏一百米外下车,自己走过去,后来渐渐也习惯了,车停稳后和林长云轻巧地说声拜拜,转头走进公司大门。

钟鸣从后视镜偷瞄林长云,自从每天和吴亦凡一起上班,先生的心情明显改善,听秘书说最近在公司发火的次数也少了。他在心里啧啧称奇,只是那男孩看着先生的眼神有点摸不透,又像崇拜,又像惧怕,还有些别的意味。

至于吴亦凡自己,最近这段时间心里也颇不平静。越和林长云接触,他越觉得此人实在厉害,每每谈起对国内外大事小情的看法,林长云总是观点独到一针见血。有时他也简单问问自己的工作,三两句提点就能让自己醍醐灌顶。这样的人能坐到现在的位置,确实是……情理之中。

 

春天悄无声息地来到了。最近吴亦凡和林长云各自工作都忙,除了早上一起上班之外也没了其他的相处机会,林长云每天傍晚会给吴亦凡打个电话,随意聊些有的没的,或者干脆各自忙碌,听着手机里彼此的呼吸声。在繁杂琐事中压抑了一天,只要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感到轻松许多。

有一次吴亦凡还提起了楚军对他进行的投其所好的教诲,林长云听了哈哈大笑,骂道:“别听他瞎说,楚军这小子纯粹出馊主意,你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。”

这天林长云照例在处理完所有公务后拨出了吴亦凡的号码,可是打了几次,都是无人接听的单调声音。

吴亦凡并没有听到手机铃声,他发烧了,痛苦地蜷缩在床上,睡得昏昏沉沉。

今天合同部有份要紧的文件要送,部里员工都忙得焦头烂额,杨华就点了吴亦凡去跑腿。这并不怪她,就算杨华不说,吴亦凡作为实习生自己也会主动揽下这活的。可天公不作美,刚出公司没多久就下起大雨,路上一辆空车都没,吴亦凡又怕文件被淋湿,只好把它揣在怀里,飞快地跑了一路才送到。回家时好歹打到了车,可是已经淋了个湿透,加上最近本身就疲劳,一到家就病倒起不来了。

他缩在被子里依然觉得冷,四肢百骸酸痛乏力,脑袋里面像有一个小和尚在撞钟,Duang Duang地脑壳直疼。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大门被敲得咣咣作响,还有人喊他的名字。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起来,裹着被子踉跄走过去打开了门——林长云就站在面前,焦急又关切地看着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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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人有个毛病,写到表白的桥段,笔下的角色还没怎么样呢,我先害羞得要死要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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